4月23日，第28个世界读书日如期到来。作为上海书店最集中的城区之一，黄浦区早已书香满满，不论是国营书店、连锁书店还是独立书店，都推出诚意十足的文化活动和图书折扣，让爱书人直呼“过节了”。
都说书店是一座城市的文化标志，是精神的栖息地。只是近年来，面对网络购书渠道来势汹汹的价格战，人们阅读习惯和购物习惯的改变，以及新冠疫情的冲击，实体书店行业几经浮沉。2020年单向空间向读者众筹求助，“最美书店”言几又多地门店宣布关闭，一度被评为黄浦区人气书店第一名的鲸字号也在2022年宣布结束线下营业……看到熟悉的书店接连告别，新老读者或慷慨解囊，或无奈到店依依话别，无限感慨。
随着“直播带货”走进大众生活，越来越多出版社直接走到镜头下，以四至六折的价格直接面向读者售书，在一定程度上加剧了书价“批零倒挂”的现象。当这样的情况层出不穷，不禁令人发问，生活在数字时代的我们，真的还需要实体书店吗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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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是一个老生常谈的问题，且每每获得的回答，基本都是“需要”。不过其中的理由却是五花八门，比如有人需要到书店给娃买教辅文具，有人习惯到书店沉浸式办公学习，有人慕“最美书店”之名来打卡拍照，当然还有人就喜欢没事到书店里逛一逛，纯当是一个“家门口的好去处”。
从这些答案和需求里，不难勾勒出当下书店的经营形态——一个文化复合空间的“图书+”项目：颜值要高、适合出片，引流年轻人打卡曝光；开设咖啡吧台提供饮品，店内座位舒适怡人，能让人坐上一天，为书店打开更多消费空间；最后自然不能缺少好的图书选品和丰富的文化活动，这是一家书店安身立命之本。
那么，你还在实体书店买书吗？
一提到这个问题，许多人下意识反应，“还是网上买便宜些”。对此，曾在黄浦一家连锁书店担任执行店长的董平略显无奈：“一杯奶茶、一杯咖啡动辄几十块钱，大家喝起来眼都不眨，但在买书时，大家又都变得格外精打细算。”在他看来，网上购书平台对书店的冲击是致命的，“明知道其他地方价格更低，选便宜的买，这是人之常情嘛。”所以当他发现有读者在他精心挑选布置的图书展台前掏出手机，搜索、添加购物车、付款下单，他也已安之若素了。“就当是对我荐书品味的一种认可吧。”
在复旦大学读博士的李子倩在购物车里攒了十几本心仪的书，准备趁着世界读书日的优惠活动一次“清空”。她也坦承，大学路上的书店让她流连忘返，每次逛书店与新书、好书的不期而遇，是一种丰盈的喜悦。“只是书店一般没有折扣，很多书原价并不便宜，作为没有收入的学生，我对价格比较敏感，在明知网上会打折的情况下，我可能只会带走当下最喜欢的一本，其他的宁可等一等。”李子倩说道，尽管网上买书看起来更像是一种单纯的商业交易，没有氛围，更谈不上情怀，“但价格便宜又送货到家，还要什么自行车呢？”
董平表示，一家书店要想长久经营，光和读者讲情怀是不现实的，一直依赖补贴也只是杯水车薪，“大家都在各显神通，希望能持续造血，但即便只是做到收支平衡，就已经很不容易了”。
和部分书店追求大而全、打网红标签的“做加法”方式不同，黄浦一些书店正在通过“做减法”来提高可持续经营。譬如老牌的上海旧书店、外文书店、艺术书坊等，用当下流行的话来说，就是一类专注垂类领域、深耕细分赛道多年的书店。而一些比较新的书店品牌，包括朵云书院的戏剧店和诗歌店、专注女性与儿童阅读服务的馨巢书店等等，把书店做成了小而美、有深度的“粉丝向”，精准定位读者画像，让目标读者因兴趣而来，如此在书店里买单的意愿自然更强。
“神兽之间”书店则把“减法”直接做到了图书毛利上。这家书店从开业至今坚持采取电商同价的销售策略，店内图书价格与京东图书实时同步，如果书籍翻阅痕迹明显，那还能享受额外折扣。在书店创始团队看来，在线上买书如此容易的当下，不能实现电商同价，是反直觉、反商业逻辑的事。“与其被动接受，不如主动拥抱这个现实。”那么，如何去覆盖场租费和人工水电费这些实体书店的“硬开销”？会员服务是“神兽之间”实现商业闭环的“秘诀”。
图书借阅、自习座位、饮品、周边文创、赠品……与大多数书店充值会员享受图书折扣的体系不同，“神兽之间”不断扩充福利权益，建设完善自有的会员生态圈，让读者在这里能获得不一样的服务体验，以差异化竞争提高用户活性和粘性，获得一众拥趸。
虽然网络上充斥着“书店寒冬”的声音，现实中却还能看到新书店的涌入。比如2022年在绍兴路开业的泡芙云书店，其创始人范立群就是得知疫情期间倒闭了许多书店后，才再次浮现起开书店的念头，最终和600名读者一起“众筹”开了一家与诗歌有关的书店。2020年1月正式开业后立马被疫情当头一棒的“神兽之间”，如今不仅牢牢扎根黄浦，其书店版图还扩大到了松江和静安。
走在有“中华文化第一街”美誉的福州路，我们习惯了三五步就是一家书店，不会错过百新书局，还能熟稔地到外文书店4楼寻找“宝藏”；号称“上海最文艺马路”的绍兴路，尽管“出版一条街”的辉煌逐渐褪去，但还有明室书房、泡芙云这样有腔调的书店在延续这里的文艺浪漫；周六参加一场思南读书会，再到思南书局逛一逛，看看London Review Bookshop又上新了哪些好书……有人说，书店本身就是人类文明千年的回响。只要书还在，爱书人也还在，实体书店总不会消失的。
记者 / 张雯
编辑 / 黄骞文
图片 / 张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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